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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到东京，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日本的东京了，日本东京现在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都市之一，在东亚更是知名，不过，事实上，西方国家的语言中，如果直接读“东京”（Tonkin）的话，指的都不是日本东京，而是，越南北部地区！

这是为什么呢？

大家先要对东亚汉字文化圈的城市命名规则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实际上：“东京”并不是传统的地名命名方式，它只是对一个城市的定位和描述而已。什么意思呢？以中国为例吧，中国现在有北京和南京两个带“京”字的大城市，但这实际是民国之后的事情，民国之前的封建王朝，这是不存在的，这不是城市名称。

大家最熟悉的，北宋首都是哪里呢？开封府，通称“东京开封府”，这里面“开封府”是正式行政区划名称，而“东京”是描述，除了东京外，北宋还有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三个陪都。

而北京和南京呢？南京在明代一直保持首都河陪都的地位，其正式名称是“应天府”，清代陪都地位撤销后改叫“江宁府”，不过外国人一直习惯仍然叫“南京”，所以清代仍然有《南京条约》，而“北京”呢？明清当首都的时候，北京的行政区划是“顺天府”。

顺便还要说一下，实际上这“府”也不是城市的名称，这是很多人容易误解的，古代的“府”相当于现代的“地级市”，但现在城市化率一般比较高，一个地级市通常是由中心城区、很多小型城市（县城和县级市）以及附近村镇组成，而主城区一般极大，通常我们默认地级市的名称就是主城区所组成的地级市市域内的主城城市名称。

而古代的城市化率极低，一个府的府城人口占比基本是很少的，有时候甚至不到一些大的县和镇的人口，所以古人普遍不会把府看成一个城市（比如今天大家会把地级市当一个城市，虽然这样也不严谨了，但绝对不会有人把省也当一个城市），这里著名的就是广州，广州由于在贸易使的特殊地位，西方人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也习惯问广州人这城市叫什么名称，当时的广州人是很诧异的，因为广州实际上是个府，不是城市名，广州城是由南海和番禺两个附郭县的县城合并而来，当时人们极少会考虑城市本身叫什么名字，只能回答西方人通称“省城”，于是“Canton”这么一个外文名称（原意有行政区、州的意思，而当时的广州正是华南的州府）。

日本明治维新后，把江户改名东京，而且东京还成为了正式的城市名称，但在这之前，东亚很多地区都有自己的东京，比如高丽王朝的东京是庆州，而越南也有， 越南陈朝光泰十年（1397年），陈朝权臣胡季犛将都城迁至他精心营造的西都清化，并以昇龙（今河内）为“东都”！

1428年，越南黎朝开国君主黎利击退明军，建立黎朝，定都昇龙城。三年后将东都改称为“东京”（Đông Kinh）。同时以起兵地蓝山为“蓝京”（在西都清化附近）。

但是，后黎朝后来基本上呈现南北分裂局面，南方阮主事实割据，而北方郑主掌握实权，黎皇成为傀儡，对于西方人来讲，越南事实上就是两个国家，他们便广泛使用北方的核心地区“东京”一词称呼郑主统治的地域，也就是越南北部。

即使是1802年，越南阮朝迁都顺化，东京于1831年改称“河内”，已经不再是东京，西方仍然对越南的南北地区保持了传统称呼：北方是东京、南方是交趾。于是，从法国人开始，“东京”（Tonkin）成为以河内为中心的越南北部地区的代称。

法国人统治时期的越南“东京地区”

今天著名的“北部湾”，西方国家就称呼“东京湾”，比如1964年8月5日就有一份著名的《东京湾决议案》（Gulf Of Tonkin Resolution），这一决案成为以后美国在越战中军事卷入大幅升级的主要宪法授权。这里的Tonkin指的就是河内。

不过，今天在越南“东京”（Đông Kinh）的呼称已经较少被使用，基本成为历史术语，因为越南不像中国人，中国人南京和北京一直叫，所以后来直接用这个命名城市名称，而越南自1802年就不用东京指代河内了，自然不会再用“东京”当地名，然而“东京湾”（英语：Gulf of Tonkin）则仍然是被普遍称呼，当然，中国已经改过来了，我们跟着越南称呼“北部湾”，大家可以看到，这个“北部”实际就是在越南语境中，对于“Tonkin”的意译。 现在中国和越南语境中的“东京湾”，指的就是日本的东京湾了。

西方人的“东京湾”

14世纪后，汉文化圈的国家只有日本和越南继续用过“东京”的称号，那西方人在称呼的时候，会不会搞混呢？其实不会，虽然越南语和日语中“东京”都属于“汉语词”，但发音已经变了很多，比如法语，法语称呼越南东京是Tonkin，而日本东京呢？则是 Tokyo。

作者：云帆